.:. 草榴社區 » 技術討論區 » “高频灵修”围猎精英女性:被骗500万,我失去了家庭
--> 本頁主題: “高频灵修”围猎精英女性:被骗500万,我失去了家庭 字體大小 寬屏顯示 只看樓主 最新點評 熱門評論 時間順序
長垣


級別:俠客 ( 9 )
發帖:1463
威望:241 點
金錢:20173 USD
貢獻:0 點
註冊:2025-05-25


“高频灵修”围猎精英女性:被骗500万,我失去了家庭



2025年初,沈阳新民市人民法院对“创造丰盛”非法组织及以张馨月为首的犯罪集团进行公开审理。该犯罪集团利用迷信,在国内开办多家“奢馆”,宣扬“远程疗愈疾病”、“链接宇宙能量”等迷信邪说。

沈阳一审判决披露:涉案金额超35亿元,受害人超过1万人,遍布全国28个省市。这是迄今为止,国内组织规模最大、再生能力最强、敛财数额最多的“灵修”培训大案。

令人唏嘘的是,根据公安部数据,今年灵修类案件受骗女性中,硕士以上学历者占比高达47.3%。

中年危机与精神真空,让高知女性成为精准目标。

这些打着“灵修”幌子的课程,实则是围绕女性打造的精神围猎场——当亲密关系、事业与自我价值同时失衡,精心编排的“高频疗愈”以答案之名悄然入侵。

以下是四位女性的真实经历。她们都曾深信:这趟旅程能让自己成为“更好的自己”。

奢活觉醒,让她负债破产



2006年的一个下午,顾瑶走进“印象女人形象转化中心”,准备报名形象课程。那时她即将出席一场商业演讲,对外形要求很高。

“馨月老师”身着素衫,神情冷峻,眼神却仿佛穿透一切。盯着她几秒后说:“你要改变的,不是形象,而是你身上那些阻碍你成为自己的东西。

”顾瑶没说话,却像被击中。

在此之前她是沈阳的企业家,事业稳定、家庭和睦,没人知道她要靠冥想才能睡得着。

“她像一面镜子。”顾瑶回忆:“一层一层照见我,露出我不愿面对的部分。

”顾瑶随即花了15万元买了学员身份,成为“馨月老师”第一批学员。

在学员口中,“馨月老师”不仅是导师,更是宇宙中继站。“能量灌顶”、“星际频率”都是她常用词汇。有人声称灌顶后一夜接单百万,有人说灵魂离体、通达另一个维度。


张馨月犯罪集团内部资料

但从2015年起,她便鲜少露面。她的“肉身”消失了,威权却弥漫在整个体系。

学员之间传讯,说不经意间见到导师身后射出霞光。

顾瑶对此深信不疑,她觉得那是法相显露的证据。

靠着“信仰”的驱动,顾瑶的事业也一路“升级”:从“创造丰盛”到“女性觉醒”“关系疗愈”,再到后来新项目“奢活艺术馆”的全程参与。

她卖掉自己的公司股权,一次性为“奢活”注资300万元。

2017年6月,导师千里传讯,命她作为“骨干”自募资金前往多伦多,推进“北美分馆”的筹建。

机舱窗外,蓝天白云间,她预感“人生第二曲线”开始摆动。

但飞机刚落地,情况开始变得奇怪。

所谓的“分馆”只是郊区一栋老旧独立屋。对接人收到资金后,再没人提起筹建计划。

手机、护照被导师团队“集中管理”,她每天抄写“丰盛语录”、冥想“净化”,不得出门。

“你若抗拒,会干扰整个高频空间。”导师来电警告她。

她没再问,按照指令“净化”自身。

后来,她被带进一间无窗小屋。几名白袍“国际导师”声称要为她“清洗能量障碍”。她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按倒在地。

“我所有银行卡里的钱都变为零,一个人孤身海外,那种恐惧感让我躲在衣柜里哭。在我真正崩溃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,体系内的导师全都是冷言冷语,而且眼神就跟刀子、仇人似的。”

她开始反思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体系,但她也害怕反抗,怕得罪“高维”,怕自己真的“不够觉醒”。

同年11月,顾瑶到美国纽约后,在纽约的‘奢馆’里再次被‘国际导师殴打。

“她们先用拳头打我的脸,然后又拿铁质衣架对我浑身进行疯狂殴打。我跑到窗户边,心里只有绝望,就想跳楼寻死。

”最后,她跳楼相逼。僵持三小时后,导师传讯答应她离开,但条件是签署“永不退费、不得泄露”协议,所投资金也将被默认分割。

她别无选择,只能签字。

拿到机票后,她从纽约辗转回国,最后躲进海南一间出租屋,闭门不出。

直到警方上门,她才被带回沈阳。因为早已被列为“失信被执行人”,顾瑶坐了两天两夜绿皮火车回家。

曾以为自己正在“觉醒”,结果只是一步步滑入深渊。

据《南方周末》报道:顾瑶在4年内投入超500万元参加张馨月的课程,并按对方要求“切断低频人际关系”,长期参与封闭培训。

因此,顾瑶逐渐被孤立于家庭支持系统之外,还被导师以“消除业力“、“提升能量”为名诱导学员持续缴费,甚至要求抵押房产、借贷投资。

顾瑶最终负债累累。丈夫也早与她离婚,企业濒临破产,房产拍卖。她把自己的人生交给了魔法,苦心经营的一切,全部归零。


来自昴宿星的高频邀请



2024年4月,马妮第一次接收到距离地球444光年外金牛座发射的高频讯息。

那是一个深夜,儿子模拟考失利,摔门发脾气。她从厨房追出来,手里还攥着“英语错题分析”的便利贴。儿子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,喇叭声一样的音乐震得她耳鸣。

连续两个月没睡过一个踏实觉,所有时间都围着孩子转。她为他安排营养餐、心理疏导、复习计划,三门网课、两轮模考,却换来一句:“你能不能别逼我了?”

丈夫常年驻扎外地项目,微信回复永远是“晚点说”。她习惯性给他发语音报备孩子情况,从未得到一句像样的回应。

深夜,她刷着YouTube,一个叫“来自昴宿星的讯息”的频道吸引了她。主播银白长发,一脸慈祥,自称“昴宿星人”,正讲述“能量开释”。

她留言:“带孩子太累,我每天快喘不过气。”

三分钟后,主播念出:“你焦虑不是来自孩子,而是与地球频率脱节。

”那句话像钩子,一下卡进她心里。

之后她每天准时收看,记下术语:“灵魂回旋”、“频率堵塞”、“母体共感”……

5月初,一个自称“宇宙光爱的使者”的账号私信她:中纬度灵性母体修复计划启动,国内正在招募“高频参与者”。

这表示,她接到了“能量中继站”的邀请。

会馆名为“静宜瑜伽”,藏在长宁区一栋写字楼里。

空气中鼠尾草精油气味混杂瑜伽后的汗味。

她被引导至房间中央,脱鞋、闭眼,一群年轻女学员围坐一圈,中央摆着大块紫水晶。

“激活自身光体,做好改变的准备。”

导师挥动“传导仪”在她头顶绕圈,进行“落频灌注”。

之后,导师轻声建议:“你的家庭频率与自身磁场不匹配。

你需要花费一周的时间做出改变,我们会陪伴你。

”她几乎没犹豫,直接付费、关机,住下。

再次回归家庭后,马妮像变了一个人。

她不再围着儿子转,原本细致的作息被“能量起伏”灵感手账替代。她不再逼迫儿子学习,甚至开始用所谓的“星语”与他交流。

儿子感到困惑,妈妈不再像以前那样紧盯他的成绩,也开始放纵自己,成绩一落千丈。丈夫很快注意到妻子的不对劲,家庭气氛也变得更紧张。

最后,他开门见山:“要么你去医院,要么我带孩子走。”

马妮轻声说:“你的频率太低,我救不了你。

”她送走孩子,把Wi-Fi改名“母胎频率场”,停掉所有工作,断绝亲友联系。

2024年10月,公安部通报查处一批打着“昴宿星”“能量改命”旗号的灵修诈骗团伙。

“昴宿星人”实际源自德国的邪教组织,其传播内容“荒谬反智”,危害社会稳定。

警方找到马妮,询问她在“瑜伽馆”期间购买水晶、设备的金额。她这才惊觉,半年间,水晶、脉轮仪花掉了二十多万元。

她翻出第一天课程发的工具包,发现所谓的“宇宙传导仪”其实是淘宝售价70元的“肩颈理疗棒”;“频率图谱”是AI模板自动生成,背景星河拼接粗糙,连像素都未对齐。

她苦笑:“我真的以为,是在拯救家庭。”家中那张“落频报告”,如今还压在法院寄来的离婚协议下面。


在丛林中喝下幻觉



林可头一回听说“死藤水”,是在一次女性疗愈小组分享会上。

那是一个关于“众神的植物”读书讲座。

主讲说,秘鲁的亚马逊丛林中,部落萨满用一种苦涩的药水唤醒潜意识的幽灵,使人“看见内在真相”。

她记得那天放着西塔琴的音乐,空气中混着乳香精油的味道,讲师说:“城市里是无法疗愈创伤的,因为城市本身就是病灶的一部分。

”她默默记下咨询电话。那时,林可刚好离婚一年。她32岁,独居上海一套租来的loft,白天做自由撰稿,晚上抱着瑜伽垫去“觉知课”。

她的困境并不轰烈——但正因平静,反而更难言说。

她无法靠近任何人,熟人来电都要酝酿半小时才敢接;她无法开始新的感情,每次有人表达好感,她都提前退出。“感觉自己坏了,又不知道哪里坏了。”

“我想尝试修复自己。”她对咨询师说。

2024年5月,她报名参加了一场“高频灵性旅程”:飞往秘鲁的七日死藤水疗愈营,费用高达4万元,不含机票。

组织方是一个叫“灵观联盟”的私营团队,主打“东方女性内在回归”。

他们承诺,经验丰富的本地萨满将引导每一位女性“通达灵魂根系”,提升觉知及疗愈创伤。

林可没有犹豫,她想得很简单:如果这一次能哭出来、吐出来、面对所有痛,她也许就能重新活一次。

5月底,她抵达利马,再转机至伊基托斯。营地在一片潮湿的热带雨林中,木屋简陋,蚊虫遍布,夜晚只能点蜡烛。

入住第一晚,仪式开始了。营地中央点着篝火,萨满开始吟诵,那是一首引路的“歌谣”。

她和团员们坐在火边,手中传递着一杯深棕色的液体——死藤水,苦得发腥。

半小时后,她开始剧烈呕吐。视野在翻腾,火光像蛇,树影像怪物,耳边是母亲的责备、前夫的冷笑,还有自己压低嗓音说“我没事”的声音,一遍又一遍。她哭得浑身抽搐,凌晨两点,终于跪在地上笑出声:“我看见我了。”

那一刻,她觉得自己被重构了。

七天后,满载“被疗愈”的充实,回国了。

可不到两周,情绪就开始滑向失控边缘。

她常在夜里梦见那片燃烧的丛林——火焰从地平线升起,呕吐、哭声、幻象,就是看不到“自己”。

再次清醒,她没有任何变化。

比如:约会,她因为对方迟到10分钟就情绪崩溃;父亲来电问候,她听到第一句“最近好吗”就浑身不适——她没办法相信任何关心,也不信自己配得上爱。

林可频繁约见那场旅程中的导师,靠水晶、仪式道具、靠萨满音乐冥想到深夜。

“能量疏导”的高额收费,让她账户余额告急。

她变得比过去更不信任自己,怀疑每一个情绪、每一段思维都“有问题”。

因为,那晚“见自己”的瞬间,不见了。直到某天,她在手机上看到“死藤水”,实际上含有致幻剂成分,通过激活大脑默认模式网络(DMN),暂时弱化自我边界,促使压抑的记忆与情绪浮现。

所以服用“死藤水”的参与者常说“回溯人生片段”,如重新经历童年创伤或关系破裂,并在幻觉中完成情感释放(如痛哭或谅解)。

因死藤水中有几种成分属于国家强制管制的化学药物,所以在中国贩卖死藤水属于违法行为。

林可这回走进了心理诊所——不是为了“提升频率”或“打开脉轮”,只是想搞明白:为什么总是在关系中感到羞耻?为什么总在渴望靠近的同时又想逃跑?她不再用道具来梳理情绪,而是重新找回结婚时的合影——笑容很僵,但那是她最努力的一次“试图靠近”,她开始尝试承认:“那时的我,也在努力。”她开始学着坐在真实生活那把摇摇欲坠的椅子上,不逃跑,不幻想,不修复,只是默默看着自己。疲惫、笨拙,好笑,她也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存在。

逃出总裁密室,重建人生边界



想起那晚,南汐依然感到后背发凉。

那是一处挂着“私享疗愈”招牌的别墅,主打“灵性实修课程”。

夜色压得很低,风穿梭在耳边。她穿着一件单衣,从市郊别墅区的围栏上翻下来,膝盖刮破,手还攥着那张没来得及还的房卡。

在闺蜜推荐下,她报了“女性深度释放工作坊”的课程:瑜伽练习、冥想、能量感知——她需要调整状态,那段时间刚结束一段混乱的职场合作,感情也断得措手不及。

她承认,那时候自己虚空,想找点东西填补。

前三天课程都很“轻”——音乐、情绪日记、身体舒展,还有森林徒步。

导师是一个自称“总裁”的男子,四十出头,说话时带一点低沉的磁性。

他偶尔会在集体分享时点名她发言,并在走廊上单独“关心”她的状态:“你内在能量特别丰沛,但理智框住了你。”

从第四天起,一切开始变味。白天新增的“情绪剥离”环节——几人围坐,导师逐一“解析”大家的内在伤口,引导其“释放原生情绪”。

晚上则安排“独处冥想”:学员单独呆在黑暗房间内静坐。她醒来时,发现房门从外反锁,事后“导师”说是“避免集体能量波动”。

她开始觉得不安。真正让她下定决心逃跑的,是第六晚的“能量交换课程”。

导师命她脱去上衣,称“以身体为通道,唤醒能量”。

她拒绝,从浴室窗户翻出去,跑了出来。

她没有报警——课程转账走的海外账户,合同简单,内容也模糊不清。

“灵修真是通往解脱的唯一手段吗?”她反复问自己。

南汐开始在网上搜索“女性灵修骗局”,点进一个又一个帖子。她惊讶发现,受害人中不乏海外硕士、自由职业者。

有人写道:“被骗的从来不是能量,是渴望被懂。”之后几周,她几乎不出门,偶尔画画。没有商业委托,没有客户沟通,只是用笔勾出一个个女孩形象——困在罩子里,被温柔的手牵制、被言语打包成“需要修复的个体”。“看到你这张图我哭了。”

“你好像知道在想什么。”评论区的留言给了她某种鼓励。

她开始每天画一张。画羞耻、画怀疑、画那个不知如何自处的自己。

渐渐地,画画成了一种归位仪式。画完了,心就安静了一点。

而她也意识到,画原来也可以成为边界:不是别人告诉你该怎么好、怎么醒,而是你画出“我现在这样”,就已经够了。

2024年,她开了一个线上社群,叫「不必光明」。

简介写着:“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发光。有时,我们只需要一个能承认痛的地方。”工作坊每周三晚开一次,大家进群,不开麦,不社交,只画画。

她从不讲道理,也不评价谁的画,只带着大家练习“描述自己的界限”。偶尔会设计一些主题:“画一次不想道歉的时刻”、“画你和身体之间的距离”。

第四期时,一个女孩发来私信说:“这是我离开灵修圈后,第一次感觉自己不是破碎的。”南汐没想到自己的线条能触碰别人。

她没有成为“疗愈师”,也没有贩卖“觉醒”。但她找到了一种方式:看清曾经困住自己的局,然后一笔笔画下边界。

她说:“画的不是创伤,是我们终于能自己做决定的那一刻。”她不需要再逃,也不再刻意求光明,只是知道——当你把自己画完整了,就没人能轻易地擦掉你。



赞(0)
DMCA / ABUSE REPORT | TOP Posted: 07-31 11:46 樓主 引用 | 發表評論

.:. 草榴社區 -> 技術討論區

快速回帖 頂端
內容
HTML 代碼不可用

使用簽名
Wind Code自動轉換

按 Ctrl+Enter 直接提交